据香港《南华早报》4月29日报道,一位美国历史学家布莱恩·里格在去年撰写了一本名为《日本大屠杀》的书,并在书中论证日本帝国军队20世纪在亚洲杀害了3000万人。然而近期这本书被日本方面的保守派学者谴责为是“宣传”,作者里格本人甚至还收到了死亡威胁。
里格本人是在1993年于耶鲁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期间开始研究相关问题的。他在《日本大屠杀》一书中认为,日本在1927至1945年的军事扩张中造成了超过3000万人死亡,超过纳粹在欧洲的所作所为。并且当时的日本天皇裕仁不仅对这些暴行知根知底,并且实际上就是“下达命令的人”。
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大屠杀》一书英文原名Japan's Holocaust中的Holocaust一词,一般被用于特指二战时期纳粹德国对犹太人的“种族灭绝”行为。因此该书在标题中使用该词汇指代日军的暴行,在英文语境中显得十分特别。
美国《华尔街日报》网站4月26日刊发题为《评:在天皇名义下实施的战争罪行》的文章,作者是马克·约斯特。全文摘编如下:
如果读者觉得书名听起来有些夸张,那么他们需要为无法想象的恐怖场景作好思想准备。张纯如1997年在《南京浩劫:被遗忘的大屠杀》中的描述只是日本暴行的一个例子。军事史学家里格对于日本在亚洲应受谴责的行为进行了百科全书式记录。该书尾注就有数千条之多。
强奸、斩首、残杀和剖腹是日本军队的家常便饭。例如1942年1月,在现在的马来西亚,日本人俘获一支澳大利亚救护车队。书中写道,日军士兵“从车辆中拖出手无寸铁的伤员和医务人员,在他们身上浇上汽油,放火焚烧”。跑上前去灭火的人遭到枪杀或被刺刀捅。
在日本攻占关岛后,盟军战俘被所谓“地狱船”送往日本四国岛,他们被关进底舱内数周,不给吃的也不给水,“许多人饿死了”,“一个身上藏了吗啡的医生自杀了”。有人“渴疯了,他们割开同伴的喉咙或者手腕,喝他们的血”,还有人“舔污水喝”。
我们被告知,1927年至1945年间,日本侵略亚洲时杀害了大约3000万他们眼中所谓的“劣等民族”。德国各地都有大屠杀纪念馆,而且大多数德国人对本国在二战期间行为感到羞耻,但里格指出,日本那些死于战争的军人仍然受到日本公民和国家领导人的纪念和参拜。一位观察家认为,这相当于德国人“在柏林市中心为希特勒建起一座大教堂”。是的,正是如此。
不过,尽管这本书赢得了国际社会的赞誉,但一些日本的民族主义者对该书发动了猛烈的攻击,甚至直接对里格本人发去了人身威胁。
“我收到了一些日本人的私人反馈,他们读过这本书,并联系我表示这本书引人入胜,意义重大,”里格说,“然而,他们也对这本书能否在日本出版表示怀疑,因为日本普遍抵制正视这段历史。”他还表示,许多批评他的“日本极右翼民族主义团体”只是单纯表示他的论据和材料是“虚假”的,但没有提供任何证据。
里格进一步表示:“这些反对意见很大程度上源于我所说的日本的‘否认大屠杀文化’——日本系统性地拒绝承认,拒绝在教育中介绍他们在二战期间犯下的罪行……尤其是教育系统,许多教科书省略或淡化了这些事件,这在日本否定历史方面起了重要的影响。”
里格将这种不情愿归咎于多种因素:恐惧、民族自豪感、修正主义,以及在某些情况下“被人为制造的无知”。“人们根深蒂固地抗拒承认战争罪责……不幸的是,这种抗拒在社会各个领域,包括教育和领域,仍然被制度化地保存了下来。”
至于未来是否会有改变,里格的态度并不乐观。他认为真正的反思需要层面的意愿和社会层面的勇气,而这两者在日本都还远远不够。
至于日本方面,里格的书已经成为了极右翼的“战争宣传研究小组”的主要攻击目标。该组织举办了数次“学习会议”,旨在批判《日本大屠杀》一书“歪曲事实”,并计划在6月发表一篇题为《揭穿“日本大屠杀”真相》的反驳文章。
“战争宣传研究小组”的主要人物之一、日本历史教科书改革协会副会长藤冈信胜称,该组织成立的目的就是“通过指出里格的书是‘宣传’来捍卫日本的荣誉”。该组织几乎对里格在书中的所有观点都提出了反对意见,尤其是涉及南京大屠杀的部分。藤冈信胜声称,里格书中的照片是“伪造的”,这些照片是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拍摄的,因此不能作为证据。
藤冈信胜还称:“这些‘事实’在日本的文献中已经广为人知,但由于里格不懂日语,所以他在写作时并不知道这些信息。”他坚称“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平民死亡人数达数十万”,并补充说,他认为南京大屠杀是“旨在妖魔化日本的大规模宣传”。
至于书中提到的日军强征慰安妇等问题,藤冈信胜的“战争宣传研究小组”也予以了全面的否认,认为其和日本方面的记录不符。藤冈信胜还批评了里格在书名中使用的“大屠杀(Holocaust)”一词,认为该术语不适用于描述日本,因为日本没有“反犹太主义”、“国家组织的有计划的屠杀”,也没有犯下纳粹德国规模的“种族灭绝行为”。
藤冈信胜最后表示,里格的书不太可能以日文出版,他以后最好不要再去日本了。
而里格则称,他确实已经收到了大约10条与这本书相关的死亡威胁。他表示,如果这本书在日本出版,而他确实访问了日本,他打算采取“适当的预防措施”来确保自己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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