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的课,王老师带着我们神游了丁卯。这个名字听起来像老黄历里的某个日子,却真真切切地印在镇江的地图上,印在1600多年的时光里。
几年前秋天,我曾循着资料的线索徒步寻访过丁卯周围。四明河静静地流淌,两岸的栾树正举着粉红的蒴果,河水清澈,古桥名苑小区门口的露天农贸市场,有点像当初的中华路市场,热闹的很。河道保洁员在扫帚和捞杆旁假寐。四明河广场边,有几户人家在草地上野炊,孩童的笑声惊起了水鸟。四明河本是南山的排水溪流,如南山绿肺的,在丁卯汇入大运河,在溪流口上有座桥就是丁卯桥。古时,丁卯这里该是怎样一派“舟楫往来”的繁忙?据说如今的四明河有些地方淤塞了,是不是雨水太少了?
而“丁卯”之名的由来,更是一段活着的史话。东晋那年,皇家的粮船在京口困顿难行。于是人们筑埭蓄水,这救急的土坝,恰在丁卯日建成,便得了“丁卯埭”这个带着干支纪年古风的名字。一个日子,就这样凝固成一方水土的称谓。埭成,水位抬升,南山溪流四明河域一下子宽阔起来,后来便有了港;丁卯桥是连接镇江辛丰丹阳千年古驿道上的桥,《润州区志》(一轮修志)记载:丁卯桥,位于丁卯村,距今已近1600 年,是座单孔石拱桥。桥如一轮满月坠在水上,桥石两边镌刻“丁卯桥”与“更新桥”的字样,这是清乾隆、道光年间两次修缮的痕迹。可惜,上世纪八十年代河道拓宽,拆去了它的大半边,只余下东岸的叠石与桥基,像一位被时光磨损了身躯的老者,倔强地不肯完全倒下。现在运河广场那边,有几座桥,找到丁卯桥细看河边,可以寻到老桥残基。
最让我心驰神往的,是桥畔曾飘荡过的诗魂。唐代诗人许浑,在此筑起他的别墅,一部《丁卯集》便以此为名。遥想当年,他或许就立在桥头,看溪云初起,山雨欲来,方能写下那般警策的诗句。至明代,大学士杨一清又在此建起石淙精舍,著《石淙诗抄》。一座桥,牵系着两朝文脉,这或许是巧合,更是丁卯灵气所钟的必然。
如今,运河之母雕像旁,重建的许浑故居默然伫立。而放眼望去,丁卯村与它四周的田野,早已被名为“丁卯新区”的现代图景所覆盖,高楼和高架在这里交汇。历史的层叠,在这里显得如此分明,又如此和谐。那埭、那桥、那港、那诗,都未曾消失,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这片名为丁卯的土地上,继续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