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物中还有一张赵伟在逝世十天前于当地医院开具的检查单,诊断显示其重度贫血,疑出现造血功能障碍。赵志杰认为,该血浆站需对赵伟的意外离世负责。
涉事血浆站忻州天坛生物单采血浆有限公司回应称,赵伟符合抽采血浆要求,公司严格按照国家规定工作,如有异议家属可走法律途径。忻州市忻府区卫健委回应称,该事件正在调查处理中。
19岁少年在家中猝死,又一次让“血浆生意”暴露在公众视野。舆论鼓励的无偿献血和一些血浆站、血浆公司做的血浆生意,完全是两个概念。
前者献的是全血,由卫生行政部门主导,主要用于临床上救治患者,献血者不会得到官方层面的任何金钱报酬,是一种公益行为。而有偿献血浆背后的主体,是自负盈亏的企业单位,他们通过招募赵伟这样的献血者获得的血浆,是血液制品企业生产用的原料浆,最终会被制作成堪比黄金的血液药物。
比如我们经常听说的血友病患者的救命良药VWF,正是从人体血浆中提炼而来。还有2023年初疫情防控政策刚放开时,一针难求的人体免疫球蛋白,也是血浆制品。赵伟每次献完血浆后获得的约300块钱,是血浆站用来鼓励人们自愿献出血浆的“营养费”/“误工费”。
献血浆可以无偿,也可以有偿,目前我国法律对此并没有严格的规定。然而一边是患者等药救命,一边却因为两三百元的营养费,献血浆成了一些弱势人群赖以维生的手段,催生了一条利益链条,作为中间环节的血浆站,当然逃不过诸多追问。
回到山西忻州这家血浆站,法律规定献血浆者两次献血浆的间隔不得少于14天,一年内累计献血浆次数不得超过24次,严禁频繁采集血浆。而赵伟从2023年5月开始,在短短8个月内疑似连续被抽采血浆多达16次,最短的一次间隔天数只有12天。
赵伟1月15日在家猝死,仅仅在10天之前,医院已经诊断出他“全血细胞减少,重度贫血,出现心悸现象,怀疑再障(再生障碍性贫血)”,频繁献血浆和医院诊断的症状,与最后的猝死之间是否有因果联系,需要有关部门的权威说法。但无论如何,放任一个刚成年的少年如此高频次献血浆,涉事血浆站很难说自己完全没有责任。
血浆站的相关操作是否合规,每次献血前,有没有检查赵伟的身体状况,看他是否符合采集血浆的要求?血浆站及其中间联系人是否知晓赵伟因为献血浆身体出现不适,但仍然诱导他继续献血?这些都需要进一步调查。
资料图。图文无关。
值得一提的是,法律要求满18岁才可以开始献血浆,而从去年5月份就献了16次的赵伟,不过才刚刚18岁。赵伟家人质疑儿子是被“拉人头”拉去的,如果属实,中间人在时间上拿捏得如此精准,也让人怀疑是不是利用一些青少年刚进入社会,还没有工作,但是急需用钱的心态?这虽然合法,但从道德上说也无异于一场对弱势人群的围猎。
2014年河北省曾发生一起17岁少年被逼迫献血浆的案件。从技术、流程等方面防止未成年人献血浆,一直以来是有关部门的监管重点。刚满18岁,家境贫寒的少年就被介绍去献血浆,逃避法律监管的意味,实在太过浓厚。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由于“血浆经济”催生的血浆站无序扩张,整个社会已经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一切在2006年改制后,单采血浆站的管理才结束了混乱,走上了有序发展的道路。而从医疗发展的层面说,血液制品作为造福人类的救命良药,供需之间存在巨大的缺口,血浆短缺的问题困扰业界和患者已久。社会原本就对有偿献血浆有偏见,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件,对于血浆企业的声誉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有鉴于此,发生在山西忻州的这起事件,更应该早日调查清楚,用权威透明的调查结果,打消人们的疑虑。该追责就追责,还19岁少年一个公道。最重要的是,进一步规范血浆站管理,别让此前的改革成果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