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晾衣服，客厅的手机不耐烦地响起，周一上午十点，除了她还能有谁呢，“我刚才打了两个，你怎么现在才接？”尖利的声音刺入耳中。“我没听到。”刚才确实没听到，听到就第一时间接了，有段时间试过不接，她就一遍遍给她女婿打，先生经常要驾车外出的，开车接电话总会分神的，于是只能妥协了，接吧，就当尽孝吧。“你吃饭了吗？”一如以往的开场白。“吃了。”我很配合地让她转入正题。“我刚吃过。啊呀，天天下雨，你弟弟在网上把这个礼拜的菜都买好了，在山姆买的，就怕我下楼。”我那弟弟，把中风的老爸往我这儿一扔，两个多月，一次没来看过，一个电话也没打过，她偶尔打个电话过去还会被儿子一顿训，怪她打扰了他工作，她哭哭啼啼地跟我念叨着：“嘴巴说得再甜也没有。我现在终于知道谁是真孝顺了。”言犹在耳，老爸走了，她口中的逆子突然变成天下第一号的大孝子了，我只能一声叹息。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她的话题涉及到儿子孙女的湖南行，儿媳对女儿外出的不舍，外甥的留美不回，对于听故事的我来说，这些桥段已重复出现多次，实在让我提不起兴趣，只能回复“嗯，噢！”代表我听到了。终于，她问道“小家伙学习怎么样？”“挺好的。”我尽量用平淡的口吻抑制住心中的喜悦。“噢，小张呢？”“也挺好的。”我长舒一口气，如蒙大赦。“拿你自己当心身体。”我还没来得及回句“好。”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