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是中国儿童文学作家中的特立独行者。
他不排斥主流文化,始终自觉思考着中国儿童文学必须面对的严肃问题。诸如如何培养和保护孩子的想象力,如何培养孩子的创造精神,如何在作品中体现文学性、人文性和前瞻性,如何提高儿童读者的审美能力。
他不回避市场化的嫌疑,一直身体力行地大力倡导被主流文化诟病和鄙视的类型化创作。他是国内最早有类型化写作意识和实践的作家之一,也是中国儿童文学界最早涉猎动画制作的作家。
这个清醒而勤奋的作家,对于自己的创作有着清晰的定位目标。“系列化、偶像化和高端化”一直是杨鹏努力的方向。杨鹏认为,想象力比知识重要,知识是有限的,而想象力是无限的。因此,在他的作品中有着看似天马行空,却符合儿童思维逻辑,有着科学依据和引导的想象。“小超人弟弟弟”就是他创作理论的具体实践。
小超人弟弟弟是作家虚构的形象,这个人物有着同龄男孩的顽皮与机智,有着儿童好奇和求知的欲望。在他身上,杨鹏表现了儿童在童年时期渴望了解世界,渴望用自己的意识干预世界的集体无意识。这种无意识潜藏在每个儿童的心灵深处,一旦获得释放的空间,它们便会天马行空地地自由想象,试图在自己的想象世界里实现那些在现实中无法完成的梦想。
这些梦想大致有这样几类,能够拥有可以帮助他人的超能力;能够独自面对和挑战困难;能够自由地进入到其他空间;能够改变自己生存的环境;能够自如地和其他生命交流;能够在重大事件的处理中承担角色。杨鹏让小超人弟弟弟在故事中把这些梦想一一进行了体验。小读者会从文字中惊讶地发现,那些自己遥不可及的梦想竟然被弟弟弟实现了。整个阅读过程对怀有梦想的孩子而言是就是进入了一个想象乐园。他们在小超人弟弟弟的带领下感受着梦想的美好,精神上得到极大的满足。
“小超人弟弟弟”第一季共讲述了十四个小超人弟弟弟的梦想故事。尽管在每个故事中小超人弟弟弟会有不同的奇遇,但这些故事的主题和叙事结构基本相同。这种类型化的写法并不会让儿童读者厌倦,相反能让缺少阅读经验的儿童在反复接触一种叙事程式后,迅速熟悉这种叙事方式,按照自己的欣赏习惯进入作品。
故事中的小超人弟弟弟代表着现实生活中的儿童,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弱小者,这些弱小者渴望长大,尽快拥有改变生活的力量。作家让小超人弟弟弟在故事中或是凭借着自身的超能力,或是借助于其他正义的力量最终打败了非正义的对手取得胜利。这样的主题表达和人物设计符合儿童的审美趣味。儿童读者心理和生理条件的局限不允许他们去思考更多深层次的主题意蕴,他们往往仅只满足于将自己看作是作品中的主人公,作品主人公的成功就能让他们获得精神上的满足与愉悦。
这些故事的结构也大同小异,小超人弟弟弟总会遇到许多奇怪的人物和事件。每个故事的起因都迥异于我们的日常生活。在《来自未来的小幽灵》里,弟弟弟居然遇到了他未来的儿子尤灵。于是,他和这个来自未来的儿子一同经历了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在《弟弟弟变成了小老鼠》里,弟弟弟因为顽皮被变成了一只老鼠。于是,他只能像一只老鼠一样生活在人的世界里;在《百变魔猫》中,一只会变魔术的猫突然来到了弟弟弟的家里。于是,百变魔猫实现了弟弟弟的许多愿望;在《幻想世界大逃亡》中弟弟弟竟然被爸爸爸作品中的人物劫持了。于是,弟弟弟进入了爸爸爸作品中的幻想世界,在那里击败了对手;《弟弟弟大战外星鬼》中,一群外星的幽灵闯入了地球。于是,弟弟弟和马博士等人一起努力粉碎了魔鬼的阴谋。
这些故事的进展节奏较快,往往不是弟弟弟遇到危险就是他身边的人受到威胁。一个接一个的危机让人始料不及。被卷入冲突中的弟弟弟从不畏惧,即使陷入绝境,他也积极地去面对挑战。故事的结局最终都柳暗花明,弟弟弟代表的正义的一方最终取得了胜利。在这些结构相似的故事中,小超人弟弟弟经历的是每一个经历过童年的人在童年时代憧憬的理想的生活方式。孩子们总希望生活中有故事发生,总希望自己能成为故事中的主人公,更希望自己能具有超常的能力去面对一切。在《百变魔猫》中,弟弟弟拥有了一只会变魔术的猫,这只魔术猫虽然不能有求必应,但总能在弟弟弟遇到困难时出手相助。它能让弟弟弟到画里的沙滩上去玩耍;能让全家人在家里远足;能让一把普通的雨伞变大变小,遮挡住所有的孩子;能用纸剪出警察抓住坏蛋;能把英语课堂变得生动有趣;能让同学们到云彩上去上美术课;能把画片上的人物变为真人;能把雕塑等假人变成真人……这些在成人眼里幼稚荒唐的设想其实一直存在于每个孩子的头脑中,然而在功利理性的社会环境中,很少有成人愿意鼓励孩子去想象与现实无关的事物,愿意去了解他们内心世界的独特性,更不用说去保护孩子的天性。许多成人更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早日获得生存的技能,尽快学习和掌握成人世界的规范。殊不知这样急功近利的行为让我们的孩子越来越没有了想象力和创造力。
面对这样的社会环境,杨鹏提出了“保卫孩子想象力”的口号,并用自己的作品倡导孩子进行想象。在他的作品中,所有经历过童年的人都会对那些儿童特有的心理需求会心一笑,谁在童年时代没有幻想过拥有吃不完的美食,谁不期望自己在被责骂的时候变成一阵轻烟或是一只老鼠溜走,谁不希望自己不用费力就能考个好成绩……那许多的愿望在成年的过程中被当作妄想不断被扔弃,虽然我们变得看似越来越理智,越来越聪明,但人们没有注意到,随之被扔弃的还有我们的想象力。一个没有想象力的民族注定没有创造力。
杨鹏曾说,“将幻想进行到底!让想象随心所欲!”是他写作的追求和目标。这个目标的实现,不仅是作家审美观和价值观的体现,同时也是对儿童天性的尊重和关怀。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杨鹏的写作为孩子们打造一个童年的想象乐园。这个乐园最大限度地延伸了孩子们的想象力和生命力。